本文作者：趙建，西京研究院創始院長。來源：西京研究院，原文標題：《趙建：經濟學的古典復興——什么是“大宏觀分析法”》

正文

近些年，我一直嘗試采用一種類似黃仁宇“大歷史”范式的框架，綜合政治學、社會學、心理學、系統論、歷史學和哲學等各學科，努力創建一種“大宏觀”的跨學科范式來研究宏觀經濟，自覺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和心得，在洞察宏觀現象的本質以及提高預測準確度方面，還是有所見效。當然，這種范式也是剛剛開始，還沒有形成完整系統的框架，與黃仁宇的大歷史分析法一樣，也是受到很多非議。

(資料圖片)

經濟學是一門實踐科學——如果可以稱其為社會科學的話，是專注于行動科學和問題導向的，必須是來自現實又指導現實的，而非來自參考文獻又指導文獻。經濟學絕非是一門基于數理模型的形而上學，它必須熱衷于觀察個人和集體行動的邏輯，承認現代經濟的復雜性，并以復雜系統論的認知理念來進行建模和分析。在這個基礎上，一切為了模型的簡化而過度進行不切實際增加假設的，都會犯巨大的錯誤。這種膚淺的線性工具主義，根本無法預見復雜社會經濟系統中涌現的種種新事物。這些新事物既包括推動社會進步的“重大創新”，也包括各種各樣的經濟、債務和金融危機。

事實證明，現實的復雜性已經超出了主流宏觀經濟學的認知范圍。只要研究的范式沒有向復雜系統論轉變，所有的模型迭代和創新都不過是讓工具更加精致復雜而非提高解釋和解決現實復雜問題的能力。英國女王對主流經濟學家沒有預測到次貸危機這樣重大的事件而倍感失望，這當然不是宣布主流宏觀分析方法的徹底失敗，但足以應該引起主流經濟學家們的羞愧和反思。而另一個極端則是，由于主流經濟學在解釋現實問題中的僵化和不足，讓一些原本是邊緣學科甚至是異端邪說的理論登堂入室，堂而皇之的成為指導國家重大政策的法寶，比如最近幾年流行的現代貨幣理論（MMT）。

我在這里并非完全否定MMT，我是為經濟學家實在找不出比功能貨幣論和功能財政論更好的辦法來應對經濟問題感到遺憾。MMT是一種基于短期和簡單模型的思考，它沒有考慮更加深刻的社會后果，而且它也扭曲的繼承了后凱恩斯主義的代表——明斯基主義學說。在現實中，MMT的政策實踐已經在拉美國家徹底失敗，惡性通脹的火種一旦點燃將很難熄滅，并引發持續的債務病，從主權信用破產到社會動蕩。更諷刺的是，原本以為永遠不會引發惡性通脹的假說，今天在歐美國家也徹底破產，這些國家正遭受半個世紀以來最嚴重的通脹，以及隨時可能爆發的債務危機。

這一切都證明，所有單一學說都無法解釋和解決當前的經濟學復雜問題，清醒、謙卑和開放心態的經濟學者，應該放下經濟學的傲慢去向社會學、政治學、系統論、歷史學、行為學、哲學等諸多學科中尋找智慧和洞見。注意，這種開放態度并非是我們常說的“經濟學帝國主義”，而是經濟學作為一種工具學科向其它學科的學習和借鑒。同樣，如果可能，我們也可以為現代經濟學系統構建一個復雜模型。這個模型并非通常意義的動態一般均衡模型（DSGE），而是一種非參數的、非線性的，基于神經網絡和遺傳算法的高度復雜模型。如果真正理解我說的這個模型，就會很容易聯想到奧地利學派鼻祖米賽斯的“人的行動”哲學。

注意了，我所主張的大宏觀范式，絕非是對主流經濟學的離經叛道，恰恰相反，我一直致力于推動現代經濟學回歸古典經濟學的智慧、博學、深邃和洞見。這種傳統可以從阿奎那追溯，到大衛李嘉圖、亞當斯密，到維克塞爾、龐巴維克，直到最終的集大成者凱恩斯，之后還有熊彼特以及諸多的后凱恩斯主義的追隨者，包括了對今天現代經濟的復雜性和債務問題具有高度注釋權的明斯基。從這個意義上，如果不是大言不慚的話，我們應該致力于推動宏觀經濟學的“文藝復興”（古典復興）。

由于所學淺薄，生性駑鈍，我的努力有點螳臂當車，自不量力。當然也做了一些工作：學術上在全力學習搭建基于復雜系統的大宏觀模型，幸運的是——今天突飛猛進的AI技術正前所未有的讓這個“夢想”逼近現實；分析報告和財經評論方面，如果有讀者讀過我五年來撰寫的近600篇文章，就會從中看到我在跨學科方面的努力。甚至有段時間，我認為與其它社會學科相比，經濟學是相對淺薄的——如果你在理解中國式現代化的過程中，讀過艾森斯塔德，讀過布萊克，讀過亨廷頓和福山，就很難不會有這種感慨。

所以，我今天在分析宏觀經濟學的時候，很少采用三駕馬車、羅列數據的傳統方法，因為業界的分析師和經濟學家已經做的夠細夠好了。我更多的是在眺望歷史、鳥瞰全景，歷史比較法是我迄今為止的能力范圍內常用的方法。除此之外，決策動力學，邏輯結構學也是經常采用的方法。這些在投資實踐的預測中取得的效果還不錯。其中的訣竅是要認識到，雖然現代經濟學是極其復雜的，但人性卻是簡單的，人的行動在復雜的合成化和隨機性中，不斷走向必然。

這些綜合不同的學科和方法的分析范式，我稱之為大宏觀范式。這個范式是開放的，敘述性的，也可以不避諱的宏大敘事，甚至是沒有邊界的（超越“熊彼特邊界”，熊彼特認為在解釋一個問題上，只有窮盡到觸及其它學科的時候，經濟學家才算解釋夠了，否則仍然是流于表層）。當然，它的嚴謹性和無邊界，也肯定會飽受非議。但是，當這種大宏觀模型在AI的支持下構建成功的時候，或許非議就少了。

報名倒計時：中國宏觀新坐標

課程主題：中國宏觀新坐標——重新認識當下的劇變、碰撞與應對

課程嘉賓：趙建 西京研究院創始院長

課程時間：2023年3月19日 周日 上海

課程提綱：

1、世界的劇變：碳債人三重達峰與全球秩序的重構
2、發展的奇跡：驅動中國經濟崛起的原生動力
3、中國的劇變：后發展時代與風險型社會
4、著陸的難題：重要的不是飛的多高而是如何安全降落
5、中國式現代化：語境建構、現實困境與道路選擇
6、宏觀對沖要義：投資中的危機管理與極限生存
7、2023宏觀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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